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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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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考,好像很多學生十餘年的求學生涯只為了這一考過關罷了,其實正因為考察對象眾多、能力參差,命題反而更傾向於最基本的能力,因此題目並不算難。F班的學生們考完更是個個喜出望外,原因無它——江直樹平時對他們的訓練都有意識地保持著略高於畢業考難度的標準,所以這幫平常被大魔王君虐得一塌糊塗的家夥一朝真正上了畢業考的考場,感覺反而比之前的模擬訓練還要輕松,兩天考完,一個個摸著頭感嘆,“頭一次把試卷填得這麽滿,一定可以考個好成績。”

相較於其他人的喜形於色,湘琴則要淡定得多。如無意外的話,這次考試應該可以保證至少能直升鬥南的了,剩下的事情,無非是盡力看看能夠再走多遠。

湘琴自己因為眼望遠方而心下坦然,F班的同學們估完分卻是個個兒一蹦三尺高,估摸著十之八九,大家是可以在鬥南大學部繼續同學了,一時間都是興奮不已,等不及成績出來,已經約好了吃飯、唱K、爬山、看日出等一系列慶祝活動。因為上一次受袁爸的款待,大家對幸福小館的印象很好,這次聚餐便也很自然地決定在了幸福小館。作為首席大功臣,江直樹自然也在受邀之列,因此湘琴看到他的時候倒也並不覺得奇怪,只是尋機向他轉達了江媽媽希望他考完試回家小住的要求。這次江直樹倒是沒什麽猶豫地答應了,點完頭看看湘琴一副狀況外的樣子,甚至還好笑地問她有什麽好詫異。

“啊,”湘琴撓撓頭,“就是被駁回太多次,一時沒反應過來。”也許是江直樹此時心情不錯,看上去蠻好說話的樣子,湘琴想了想,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其實你為什麽一定要搬出去住呢?爸爸已經找好了房子,我們這兩天就會搬走了。你如果是顧慮到我,覺得尷尬或是不方便,那這個已經不成問題了。”

“唔,要搬出去了麽?”江直樹倒也說不上有多訝異,不過還是挽留道,“我現在租住的地方已經簽了半年約,你們其實沒必要搬的。”這差不多就算是變相承認了湘琴的疑問,湘琴苦笑一瞬,也就客氣道,“我們總歸是要搬的,沒有常住在別人家的道理。倒是你,可以的話還是搬回去吧,經過這次,阿姨和伯父應該也不會再幹涉你的想法了,何必一定要單獨住在外面讓家人掛心。”說完向他一笑,徑自去尋了留儂、純美說笑。

“湘琴,你真的不考慮一下阿金嗎?”留儂沖湘琴夾夾眼睛,示意她去看正在後廚幫忙的阿金,“人家說認真的男人最帥氣,這麽看阿金,忽然覺得你如果選了他,其實也會蠻幸福哦。”

“……”湘琴聳聳肩,“我現在還超年輕好嗎,還不到要考慮把終身幸福托付給誰這種事情的時候吧,完全可以自己先幸福著再說啦。”

“什麽啦。”留儂撞撞她的胳膊,“先戀愛試試看又不會少塊肉,誰叫你上來就托付終身了。”

眼見阿金已經發現了她們的註視,並且超HAPPY地揮著手致意,湘琴連忙轉了個身,頭痛地制止留儂道,“拜托,你看阿金是可以先試試看,不行再好說好散的人嗎?純情少男的感情是不可以輕易玩弄噠。”

“也是,”留儂會意地點頭,不過擔心的顯然不是同一件事,“只要開始了,阿金才不會覺得你們會有什麽不合適呢,他每天都覺得你們是天生一對!”

“你不如現在開始想想大學想學什麽科啊。”湘琴用胳膊拐拐一旁一直抿嘴兒笑著看戲的純美,示意她再不幫忙就太不夠朋友了。純美這才咳一聲接過話茬,“我覺得文科、理科、工科那些東西我們肯定玩兒不轉,已經打算要學保育科了。”

“哈,”留儂的註意力果然被迅速轉移,馬上攬住純美笑道,“我們一起啊。我也覺得那些要念書的東西以後沒有大魔王幫忙,我們肯定會很慘誒。湘琴你呢?”

“我啊,”湘琴眨眨眼,“我想念文史類。不過我要先考考臺大文學和歷史專業再說,畢竟我和陳橙的賭約可還沒有完,聽說她是一定要考臺大的。”

“哇,湘琴,你是認真的?”留儂誇張地喊。

“我當然是認真的。”湘琴肯定地點頭,“臺大甄試是我和她決戰的最後機會了。不可以輸。”

“好,我們為你加油!”純美拍拍湘琴的肩。留儂也高興地抱抱湘琴,“雖然如果不在一個大學的話會覺得舍不得,可是有個臺大的好朋友好像也不錯喔。”

三個人嘰嘰喳喳地聊到轉場,又跟著大家一起到練歌房扯著嗓子嚎了幾曲,最後困意上來,橫七豎八地胡亂在練歌房睡得一覺黑甜。

湘琴被拍醒的時候只覺得眼皮子如墜千斤,實在是怎麽也睜不開,最後被留儂一口冰汽水噴了滿臉,迷迷糊糊被拽上了包好的車,在車上又瞇了會兒,擡手一看表,分明才早上四點。

“怎麽這麽早,你們這幫壞人!”湘琴向來貪吃貪睡,打擾她吃飯睡覺的都是階級敵人。

“哦,也不知是誰一聽要去看日出就雙手雙腳讚成,恨不得有尾巴也一起湊上的哈。難為我們大清早地把你弄上車。不識好人心。”純美刮著她的臉臊她。

“那我們這是去哪裏?”湘琴好奇地看向只能隱約看到景物輪廓的窗外。

“墾丁咯。”留儂往嘴裏丟著零食,“本來說先爬到山上再等到日出的,不過昨晚大家都HIGH翻了,明顯沒那個精神,所以最後說直接去墾丁看海上日出好了。”

“哇噢!”湘琴聞言,急切地扭臉看著窗外退走的樹影,心裏湧起期待。

抵達墾丁龍磐公園的時候,天空已經透出一些微光,不過因為下著小雨,雲層似乎有一些厚,壓得整片天空好像就在他們頭頂之上,擡手就可以觸摸得到的地方。湘琴F班的同學們一起冒雨站在那片上升的石灰巖臺地上,看著雨幕從海的深處向岸邊壓過來,只覺得天地之間如此充斥著一股令人心神戰栗的恢宏。大家不約而同地屏息等待,等著陽光一點一點地透出雲層,把褐色的雲朵映成天藍,終於,當太陽終於從海平面露出一小個半圓的時候,那些一絲一縷的變化好像終於積累到了臨界,光線在瞬息之間噴薄而出,原先深藍的海面被映照得一片金黃,在微風細雨之中粼粼地閃著光。很快地,太陽好像掙脫了什麽束縛一般地升到高處,在雲層裹挾中發散出溫潤的光暈,不覆升起那瞬間的壯麗雄渾,然而大家卻仿佛被那一剎間的瑰美攝住了魂魄,仍是一動不動地註視著天空,連讚嘆都找不到聲音。

湘琴其實是帶著一些煩惱來到海邊的。臺大的考試還需要拼盡全力地努力,網上更新的文章也已經被讀者們催更了好久抱怨她挖坑不填,甚至,江直樹那若即若離的態度也一直使她煩躁,苦惱著不知要從哪裏解決起。然而在這一刻,她忽然覺得那些凡俗的煩惱好像都變得不值一提,沒有什麽可擔心,沒有什麽可焦慮,沒有什麽可猜疑,她只要,像這一刻站在天地之間一樣,無論面對什麽,都擡頭挺胸,坦然地做自己。海風輕柔地拂過耳畔,有雨絲似有若無地一點點浸潤著她的發絲,湘琴捋捋頭發,有些釋然地笑,不管她為什麽會來了這裏,為什麽繼承了別人的人生,但相比已經離去的人,其實她已經得到了太多,而今後,不管她曾經是誰,也只會照自己選擇的道路好好地走下去。真好啊——

“湘琴,看過這麽令人感動的日出,請問,你願不願意嫁給我,讓我陪你看以後更多的日出呢?”阿金的聲音將湘琴從滿心讚嘆中拽回了現實,循聲一看,便見他不知何時將留儂擠到了一邊,正單膝跪在湘琴手邊,握住她的指尖一臉虔誠。

“噗。”雖然不應該,可是湘琴還是忍不住好笑了一下,“阿金,我們還沒到法定婚齡,你現在求婚沒有用噠。”說完自己也覺得不對,急忙補充道,“而且,我只當你是好朋友,偶爾像這樣大家一起看看日出就好了,以後,嗯,我們都會找到一起看日出日落的人,你那個不會是我……”

阿金的追求,湘琴早已在各種場合拒絕過無數次,雖然擔心過這家夥會難過,但事實是他每次都當風太大沒聽清楚一樣,瞬間就能嘻嘻哈哈地滿血覆活。這次卻不同,湘琴說完,便覺得阿金整個人都頹喪下來,如果用漫畫風來表現,大概連耳朵都是耷拉的。以湘琴的立場,實在不知道此時還能說些什麽來安慰他,正無措間,卻見江直樹忽然擋在她和阿金之間,截過她被阿金拉著的那只手,也不知是宣告還是示威地說,“以後跟她一起看日出的人,都會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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